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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7章 第九界十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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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狼回去後叫大夫來治傷, 臉上很恐怖,燎泡一大片, 一只眼眶裏還插著一把小銀刀, 解開衣服,身上也有一串燙傷。

好在衣服遮擋了不少,也就頭臉受傷嚴重些, 石灰粉不沾水還好,沾了水那簡直就是酷刑。

不過此人悍匪勇,讓大夫摘了眼球,清洗後上了藥, 頭臉都包住了,緩過氣就道, “媽的, 老子就沒吃過這種虧!那個裱子,老子一定要把她弄到手!”

於是也等不及了, 重新點了人手要追上去。

這一次沒弄到東西, 匪徒們也憋著氣呢, 自然嗷嗷叫著就跟上了。

然後到了林聞扔輜重的地方,匪徒們本就求財, 這些東西就一路收攏,等到了岔路口,兩邊都有痕跡,有人問, “當家的,走哪兒?”

孤狼瞇著另一只紅紅的眼,“他們受傷的人不少,分兩路也不是我們的對手, 我們也分!務必全都抓回來!女的給兄弟們好好樂呵樂呵,男的,聽話就留著,不聽話就砍了!”

匪徒們就怪叫著分了兩隊,孤狼選擇了林聞這一邊。

只是等到他把馬都追到了,又收攏了財物,就是沒看到人,孤狼又往前追了一段,確認沒人,這才悻悻回轉。

而另一隊人也把焦隊長五人的腦袋砍了回來,焦隊長知道活不下去,奮勇殺了幾個匪徒給自己墊背,匪徒見兄弟死了自然憤怒,於是就把人給砍了。

孤狼道,“就這幾個?其他人呢?”

眾匪徒紛紛搖頭,“沒見到。”

有個匪徒道,“那邊過去就是青州,剩下的人要是腳快,到了那裏,那也難追了。”

孤狼憤恨不絕,但這一次撿到的行李車馬也不少,除了他吃了大虧很不爽,其他都是賺的。

孤狼還是不放心,帶著匪徒在這兩條路上來回巡視了好幾天,直到再沒看到一個人影,這才縮在老本營不出來,反正這一回錢財還是沒少掠到,就只是女人沒抓到而已。

那邊躲在廢棄村莊裏的人也不敢妄動,好在匪徒不來,這村裏還有井,焦隊長留下的人也能從野外找到些吃食,大家就這麽膽戰心驚的躲藏在這裏。

鄭明耀強制鎮定,思慮再三,和留下的護衛商量,離開村莊躲入了林子裏,不能好容易把人引走了,他們還是被找到,那犧牲的人就沒了意義。

好在這個村莊當初廢棄是因為瘟疫,匪徒們也以為這夥人舍了財物逃遠了,因此也沒過來查看。

段姨娘一心顧著鄭明敏,凡是吃的喝的都先給她,也一直關切的看著兒子。

範氏一直在垂淚。

直到大半個月後,鄭芝軒打著侍郎的旗號,帶著人手回來接應,卻沒看到人,一路找過去,看到了一片淒慘景象,只母親和兒女妾室還好,妻子卻不見了。

等知道林聞是去引開匪徒的,鄭芝軒臉上一片空白。

範氏哭道,“是我不好,我不該讓她離開的!”

鄭明耀在一邊跪著垂淚,“是兒子不孝,讓娘陷入險境中!”

鄭芝軒覺得頭暈目眩,但他強打精神安慰母親和兒女,哪怕心裏悲傷憤怒他也得嘆服林聞的決定。

如果不當機立斷舍下那些財物,他們這些人怕是都被掠走了,舍財,那是需要大智慧和大勇氣的,為了錢財拼命的人不少,能眼都不眨把財產全都舍了的人可太少了。

可以說,如果不是林聞做主把財產全都舍棄,那麽這一回鄭家這些女眷就全都完蛋了。

匪徒們為什麽匆匆搜尋了幾天就不搜了,就是因為到手的錢財夠多,能找到人是不錯,找不到他們這一次也吃的很飽了,他們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一大半,那就沒必要繼續搜尋。

誰都想留在家裏分贓,就怕自己外出搜查,最後該自己的利益被分了,孤狼後來派人出來搜人,那些人也是匆匆走個過場就罷,沒人認真仔細去找人。

鄭芝軒派人去衙門調集人手,此地縣令得知鄭侍郎家眷遇匪,嚇得臉都白了,屁滾尿流過來。

鄭芝軒把母親兒女一行人先安置在衙門裏,吩咐鄭明耀照顧好,又去柳州用鄭侍郎的名義從各士紳家裏調集人手,加上他帶來的人和本地衙役,直撲孤狼大本營。

孤狼再是悍匪,那也是朝廷不和他認真計較罷了,現遇著個滿腔要覆仇的鄭芝軒,帶的人比他多出好幾倍,他手裏這百十號人簡直不堪一擊。

破了匪窩,只找到一些被匪徒囚禁的可憐女子,卻沒有林聞。

鄭芝軒把孤狼找出來問他林聞在哪裏,那孤狼知道自己難逃一死,於是笑的哈哈的,“你問那娘們?早就被我玩死了!她性子烈,我這眼珠子,就是她弄得,你說我能放過她?我玩膩了就給了我的兄弟們!她一個人在我幾十號兄弟胯/下躺過呢!殺人不過頭點地,十八年後老子還是一條漢子!”

鄭芝軒拿刀一把捅進了孤狼的肚子,又攪動了起來,孤狼嘴裏鼻子裏都開始流血,還強撐著,斷斷續續說自己怎麽玩的林聞。

鄭芝軒的護衛沈著臉,抽出一把刀,揪住他的舌頭把它給割了。

最後鄭芝軒吩咐把孤狼剁成了肉泥,叫牽來幾條惡狗,把這些都吃了。

抓到的匪徒,鄭芝軒道,“都殺了吧,有腦袋就行了!”

從匪窩裏還找到不少有鄭家標記的物件馬匹,這些都一一收攏起來,剩下的就給這次一起過來剿匪的人分潤。

然後鄭芝軒才帶著母親兒女一行回到京城。

而此刻林聞和小安還有冬雪還在深山裏跋涉呢。

三個人現在如同野人一般,好在小安身手不錯,偶爾能抓到一些獵物,山裏菌菇也有,冬雪會辨認出一些能吃的菌菇來,看到鳥窩也能摸到一些鳥蛋。

為了防止迷路,林聞不敢離開山壁,只敢順著山壁走,哪怕這樣,他們也很快失去了方向感。

好在不是冬天,尚且能過。

後來遇著一條河流,林聞決定順著河流走。

天無絕人之路,他們摸索了快一個月,終於遇上了進山打獵的山民,林聞是確認對方無害才敢出來求助的。

山民把他們帶到了自己的村落裏。

只是林聞忘了一件事,這個時代的山民,基本與世隔絕。

這個村落裏的山民就是如此,尋常根本不出村子,偶爾才出去換些鹽巴布料等物,林聞還聽不懂他們說的話。

小安說花錢讓山民帶他們出山,林聞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,“我看他們都是以物易物,怕是對銀錢沒什麽概念,我也打聽過了,他們剛出去過,下一次出山也要兩個月後,那就只能等一等了。”

出一次山不容易,不像林聞上輩子,擡腳上車就行,那是全靠兩條腿走的。

山民純樸,若是林聞強烈要求,他們未必不答應,可是這些山民基本靠捕獵為生,帶他們出山,這個山民就耽誤了捕獵,雖然林聞會給補償,但她也不敢保證人家回程的安全。

山民出山都是結伴而行,難道為了她方便,就讓這裏的山民打亂自己的生活方式?她高傲的甩下一些銀錢就算了?

所以林聞還是決定等待山民下次出山,他們正好跟隨就行。

語言不通全靠比劃,林聞倒是既來之則安之,只要躲過那群匪徒,對她來講就沒問題了,到時候出去了,要麽去京城,要麽去鄭家老家,都能回到原本的安逸日子裏去。

兩個月過得倒是很快,小安也幫會著山民幹活,林聞也在一邊興致勃勃的看他們那些原始的生活技能,自己偶爾也會上前操作一番。

這些山民生活的簡單純樸快樂。

不過馬上要入冬了,他們也得兌換鹽巴米糧等物回來。

這一次林聞三個就跟著出去了,好容易走出大山,林聞沒有直接就走,而是幫著山民換到了好些東西,自己還買了一大罐鹽巴送給他們,鹽金貴,山民們換的不多。

山民連連做手勢道謝,兩邊終於分開了。

林聞馬上就四處打聽範氏等人的事,孤狼匪團被剿滅,在這一帶流傳的頗廣,林聞總算也打聽到了一些,得知範氏等人沒事,已經被鄭芝軒護送進京,她才松了一大口氣

冬雪問林聞,“主子,那我們現在去哪兒啊?”

林聞想了想,“去客棧,好好洗個澡吃頓飯睡個覺,然後去京城!”

林聞的應急背包裏有身份文書和路引,因此出行住宿還算容易。

她對著冬雪炫耀,“我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你們都笑我,現在知道我有先見之明了吧!”

冬雪就笑,“是是是,主子最聰明了!”

小安都松了口氣,想著等這次進了京,應該能松快幾天了,也不知道焦隊長怎麽樣了。

林聞也問過小安,這孩子是個孤兒,被焦護衛收進了鄭家護衛隊,一直也是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那種。

林聞笑著說這次回去給小安說個媳婦,小安的臉就紅了,心裏倒是癢的很,他覺得林聞十分聰明,平易近人,且能吃苦。

那一次要不是少夫人當機立斷,他們三個怕是會直面匪徒。

林聞根本不知道她離開後發生了什麽,鄭芝軒剿了匪,護送母親女兒回到了京城,然後就給她辦了喪事。

大家都默認林聞死了,那當然得讓她入土為安。

林氏女聞娘,為了婆母和兒女的安危,引開匪徒殉節而亡,她的葬禮很隆重,段姨娘哭厥過去幾回,鄭明敏也臥床不起好幾日,鄭明耀給林聞穿了重孝,這一回他心甘情願,傷心欲絕。

但時下男子並沒有什麽妻孝,情深的悼念一下也就是了。

鄭芝軒雖然也傷心,但他是男人,終究不能一直沈溺在悲傷裏,何況家中待林聞喪禮滿一月後就開始給他張羅續弦了。

皇帝也聽到了鄭芝軒剿匪的事,賞了一個虛職給他,加上鄭家回歸朝堂,想要鄭芝軒當女婿的人家還不少呢。

齊少湘卻獨自去城外廟裏做了個祭祀,隨從都不知道他祭的是誰,也沒敢問。

齊少湘一身玉白長袍,風吹過,衣袂飄飛風華無雙。

隨從心裏十分替主子遺憾,這麽好的人才,只剛中舉時說了個親,還沒成親,那姑娘就一病沒了,然後落入了康國公府的眼裏,非要給他塞個妻,康國公勢大,但主子還是拒了,然後就沒人敢給主子提親了。

好在主子一直得到陛下的青睞,康國公也不能用強,然後就耽擱到了現在。

如今康國公府已經有了頹勢,又有媒婆上門,可惜主子卻依舊不動心,唉!

在林聞停留在山民村裏的時候鄭芝軒續弦的人選也定了下來,也是同鄭侍郎一起被貶的一個官的女兒,原本這姑娘要嫁人了,誰知道父親一朝被貶,男方家就悔了婚,這種事也平常,錦上添花的多,雪中送炭的少麽。

然後這一家也被皇帝找回來了,那麽姑娘就還得說親,只是被退婚時那姑娘已經十七,跟隨父親在外這些年現在回來,時下來說就是個老姑娘了。

也不是不能婚配少年郎,那就得往下找,父母都心疼自家閨女,不舍得給女兒找個太過不堪的,那年紀大了又想要找個好人家,一般只能看誰家要續弦了。

恰好鄭芝軒的妻子沒了,鄭芝軒就成了個最好的婚配對象,女兒大了,馬上要嫁人,也不會和後母起矛盾。

兒子也大了,且學問不錯,將來後母生的孩子還能依靠這個哥哥。

就是鄭芝軒,那也是舉人出身,年歲是大了些,但大些的男子更會疼人,且鄭芝軒身邊只有一個妾,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通房,說明此人品行上佳,女兒嫁過去也舒心。

就是林聞的娘家也不能不讓鄭芝軒續弦,因為鄭明敏已經過了及笄要說人家,若是家裏沒有嫡母教導,講究人家就不會要鄭明敏。

兩下裏很快就說定了,又因為那家姑娘年紀大,所以就不拖了,走禮什麽的都很快,商定年前成親。

範氏在兒子面前垂淚,“不是逼著你娶妻,只是敏姐兒大了,也要說人家……聞娘走時最放不下心的就孩子們,為了孩子們,你也得娶個人進來。”

鄭芝軒面容憔悴,半響道,“娘,我知道的。”

再多不舍,人都沒了,也無可奈何了。

段姨娘臉上早就沒了笑容,她現在也不管別的,就盯著鄭明敏,對兒子道,“夫人待我們恩重如山,你是男孩子,也大了,以後一定要照顧好姐姐!”

鄭明耀重重點頭。

林聞的救濟背包和救急衣服裏一共有莫約三四百兩銀子,在平民小戶中這筆銀子已經是很大一筆巨款,經營好了夠一戶人家殷實過一輩子的。

但在林聞眼裏,這只是小錢,她穿越過來就沒受過窮,因此她花的也大方,倒也不是胡亂花,就是絕不會虧待自己。

在這個陌生縣城休息了幾日,她讓小安去尋找進京的商隊,單獨上路是不敢的,她甚至還去鏢局雇了幾個人保護他們進京。

直過了大半個月才找到一個要進京的商隊,這才開始動身出發。

天氣已經開始很冷了,林聞毫不吝嗇,給自己還有冬雪小安都購置了皮毛冬衣,連車上也有炭火茶爐配備,吃喝也不可以減省,她本就過著這種日子。

這麽一路到了京城,這時離她遇匪已經過去了四五個月了,京城倒是一片熱鬧,因為要過年了。

林聞並不知道鄭家住在京城哪裏,所以不可能進了城就直奔鄭家而去,她問冬雪,冬雪正在烹茶,頭也沒擡,“主子說的好笑,我怎麽知道。”

林聞一噎,“你不是在京城鄭家待過嗎?”

冬雪擡頭了,“那您也住過啊,您都足不出戶,我還能出去瞎溜達嗎?”

就是記得鄭家住哪個坊市,哪個胡同,也不等於就認得路,直接摸過去。

林聞撩開車簾問駕車的小安,小安笑的憨厚,“少夫人,我都沒去過京城。”

他一直在鄭家老家那裏,跟著焦隊長護衛過鄭芝軒幾次,但都沒去過京城。

林聞只能作罷。

冬雪把一盞茶遞到她手裏,“進了京找個跑腿的問一下不就行了,這可有什麽為難的。”

再難都過來了。

林聞一聽也對,便也丟開了手。

等進了京,林聞先把保鏢的錢結了,然後她嘀咕,“哎喲,得快些回家了,否則咱們沒錢了!”

冬雪就笑。

小安去街上找個了跑腿回來,林聞在一個飯館裏要了個雅間,正好等下吃飯,等那跑腿來了,隔著屏風問他知不知道禮部鄭侍郎家在哪裏。

那跑腿彎著腰笑,“夫人可是來參加鄭大人三子婚禮的?可是巧了,今兒正好是那鄭三公子成親的大日子呢!”

冬雪驚疑不定,林聞皺了眉,過了一會兒道,“你說的可是那鄭侍郎家第三個兒子今天成親?我記得他不是有妻子嗎?”

那跑腿覺得可能是自己猜錯了,眼前這個不是來參加婚禮的,而是想去鄭家打秋風,不過只要給他錢就行了。

於是他依舊笑道,“可不是,可是那前頭少夫人幾個月前沒了,都已經風光下葬了,人家鄭少爺當然不能光棍著了,現如今娶的是太常寺少卿湯大人家的小姐。”

冬雪白著臉看著林聞,顫抖道,“主子……”

林聞微微皺眉,擡手阻止她說話,繼而道,“這倒是巧了,鄭少爺今兒娶親……我們正好也去隨個禮,還請帶個路吧!”

那跑腿自然滿口答應,林聞讓冬雪去準備兩個帽帷,小安雇了車,直奔鄭家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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